骑手年均收入万元，“防疲劳”真的可以遏制内卷吗？

这并不是常态，过了“新手保护期”的小李，逐渐开始接不到这么多单量。他表示一天接单30余单，月到手八千多元是常态。

年轻人连跑外卖都是好时候。从湖北老家来的中年人王声（化名）也展现出对年轻人的羡慕。今年已经年逾50的王声刚在深圳经历了一场裁员，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机能退化带来的不便，“上下楼之类的，冬天没有年轻人跑得快。”

对他而言，跑外卖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湖北老家，儿子毕业后赋闲在家，他不得不外出谋生。据他介绍，骑手防疲劳提醒分为“该休息了”和“自动下线休息”两档。分别为接单8小时和12小时，一般触发到第一档时，单量就会减少。

大部分骑手向搜狐科技表示，该政策的影响范围和程度并不强，真正让骑手们感到困境的，还是过剩的劳动力和被稀释的单量。

从河南来的张攀（化名）向搜狐科技展示了防疲劳的界面。2010年，张攀从河南老家来到北京打拼。当时的外卖还没有兴起，饭店外送成为了新的商机。他们通过传单电话接单。

骑手防疲劳界面；图源搜狐科技

2016年“百团大战”时期，外卖员的工资达到了高点。张攀回忆“当时从楼下到楼上送个东西就能20块钱一单”。有外卖员靠着那几年的收入，在家乡的市中心买了房子。

近些年随着大量外卖员的涌入，月入到手一万块钱上下是正常收入。对于专送骑手来说，常规的“配置”是每月工作26天满勤，每天6元的保险，不同地区的骑手跑单时间有所差异，但多位骑手都表示，自己的在线时长（在线不一定接单）超过了12小时。

钱难挣了，骑手们的心态也逐渐“佛系”了。2022年的星级系统上线之后，骑手不再是“一单送不到就要扣钱”的紧张状态了。“星级”已经成为了骑手们的“绩效”。据张攀介绍，星级的评定与极端天气送餐、出勤率、好评率等多重因素均有关系，满星的骑手每单可以拿到十块钱。

美团同时表示，将在2025年底前逐步取消骑手超时扣款。

骑手被单量支配的状况有所缓解，但并没有根除。骑手收入由每单单价×订单量计算，如果星级下降，可能会影响每单的到手价以及后续接到的单量。在骑手大量涌入的当下，他们仍然需要多跑单、保证服务来稳住自己的星级评分。

美团披露的财报数据，2020年美团餐饮外卖骑手成本支出共计486.92亿元，骑手人数超470万人。

2021年，美团外卖骑手成本682亿元，骑手人数超过527万人。

2022年美团的配送成本为802亿元，骑手数量为624万人。由于该数据包含了骑手成本，因此骑手成本应低于此数值，但具体数值未单独给出。

2023年，美团平台上的骑手总数约为745万人，骑手共获得报酬超过800亿元，平均每位骑手年收入约1.07万元。

而2024年上半年，美团在配送上的成本支出达480.35亿元，骑手每单收入大致与配送成本相等。

制图：搜狐科技

根据财报数据计算，骑手的数量不断增长。骑手的年收入始终在万元左右浮动。美团在财报中也表示，骑手成本可能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订单量、配送距离、骑手数量等。

互联网进入反内卷时代了吗？

对于平台经济而言，这样对平台劳动者的“防疲劳”和“反内卷”并不是首次。

2024年，从国家层面到各个行业，都明确喊出了反内卷的口号。去年12月提请人大常委会审议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的反不正当竞争法修订草案中，新增“禁止平台经营者强制商家低于成本销售、禁止大型企业等经营者滥用自身优势地位损害中小企业合法权益”等条款。

电商行业的价格战随之趋缓。曾经商家在平台低价逻辑的诱导下，为了获取流量只能依靠低价。商家利润不断被压缩，进而只能削减成本。消费者虽然看似购买到了低价商品，但商品质量却难以保证，甚至存在货不对版、虚假发货的情况。最终，产业链各环节都不得不承受“内卷式”发展的后果。

年前，拼多多调整订单“仅退款”金额上限；淘宝对优质店铺减少或取消售后干预。

教育出版公司世纪金榜集团董事长张泉近期也表示，图书价格战之下难有赢家。一味地降价，一味地低折扣，已经击穿了行业的成本底线。

车企老板们也纷纷发声。2024年底，吉利控股集团董事长李书福表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内卷式恶性竞争，不搞大跃进式的恶性发展，不追求短期销量目标，坚持长期主义。

长安、蔚来等多家车企大佬也相继发声“反内卷”，蔚来汽车董事长李斌强调，“中国汽车产业一荣俱荣，最后不可能只剩下一两家，一定是集体的成功，不可能只是一家企业成功”。

同样在平台经济上，2017年滴滴就已经开始探索预防疲劳驾驶，主要措施为司机服务时长达4小时要求强制休息20分钟、计费时长满10小时要求强制收车6 小时等等。

滴滴司机对这些举措也有应对措施。当滴滴单量“跑满”后，司机会切换到其他平台接单。还有些司机自助建立一些群组，在其中分享当下路况和容易接单的位置。

滴滴对此表示，虽然滴滴在防控疲劳上极为严格，但有司机是多平台跑车，可以绕过强制休息。这是更难解的题。

互联网平台经济快速发展的当下，“内卷”现象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社会经济问题。从外卖骑手的“防疲劳”机制到电商行业的价格战缓和，再到车企的集体“反内卷”倡议，都在寻找一种更加可持续的发展模式。

反内卷之路并非一蹴而就，需要企业、政府和社会的共同努力。平台经济的健康发展离不开对劳动者权益的保障，也需要在市场竞争中寻求更加公平、合理的规则。